第56章 杨兼的命-《朕佛系养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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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杨檦只好硬着头皮说:“要不然这样罢……我想请徐医官帮忙医看医看,要不然……便请将军在宜阳停留几日。”

    “这可如何使得?”杨兼露出一脸浮夸的表情,说:“使不得使不得,三日为期,今日是最后的期限,人主有命,兼身为愚忠之臣,怎么敢违抗呢?再者说了,兼的阿爷还在京兆,稍微不甚,有个闪失如何是好,不行不行,万万不可,绝对不可!”

    杨檦脸皮都在颤抖,是被杨兼给气的,杨兼这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脸,得了便宜还卖乖。

    杨檦却不好发作,为了自己的脸,为了自己的舌头,为了自己的嗓子,也只好忍了,忍气吞声的说:“镇军将军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,想必天子也能看到,这……有我来为将军担保,隋国公那面儿,不成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杨兼幽幽一笑,说:“当真?”

    “真真儿的!”杨檦立刻保证,说:“是我请镇军将军款留几日,真的。”

    众人瞠目结舌,三日之前,杨檦还赶着他们离开,没想到只是过了三日,杨檦的态度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,恨不能跪在地上抱着杨兼的腿,不让他走。

    这到底……甚么情况?

    杨兼点点头,说:“既然如此,徐医官,你再替杨刺史医看医看罢。”

    杨兼顺利的在宜阳府署留了下来,而且是杨檦亲自款留的,众人震惊不已,但是又觉得合情合理,毕竟杨兼是甚么人,怎么可能乖乖的离开?

    这日里杨兼召集了手底下的将领,在幕府大堂之中商议军机,众人全都坐定下来,还在议论前些日子杨檦款留他们的事情。

    齐国公宇文宪似乎有些笑不出来,说:“不是我给大家泼冷水,咱们虽然在宜阳暂时驻扎,但是……粮饷已经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杨兼的军队八万之众,这可是个大数目,他们留在宜阳,吃喝用度都要花财币,还有那么多马匹,全都需要消耗开支,就算再有钱,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。

    而朝廷运送来的补给,远远不够这些兵马的开支,小皇帝宇文邕这是逼迫他们撤兵,用补给来牵扯杨兼,如果没有粮饷,杨兼便不可能贸然进攻雒阳,他的八万军队很快会被消耗殆尽。

    宇文宪这么一提,众人登时沉默下来。

    其实如果杨兼的军队能攻破雒阳,对小皇帝宇文邕也是一大好处,但宇文邕现在戒备杨兼戒备的厉害,又觉得占领了晋阳便可崩溃北齐,所以并不准备往北齐的北面扩张。

    或许对这些统治者来说,“内忧”远远比“外患”还要可怕。在历史上北齐后主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,当时北齐被北周打得溃散,北齐后主害怕,丢弃了晋阳,安德王高延宗镇守晋阳,因为唾弃北齐后主不争,被将士们拥立为北齐天子,统帅将士抵抗北周,北齐后主听说了之后,说了这样一句话,我宁肯让周人得到天下,也不想让高延宗得到天下。

    事实证明,在很多君主眼中,内忧比外患更加饶人安宁,或许在宇文邕心中,也是如此这般。

    杨兼沉思了一番,说:“眼前的情势对咱们不对,拖得越久,便越是不利。然,如果速战速决呢?一旦咱们攻下雒阳,雒阳的粮仓便是咱们的补给,可有胜算?”

    宇文宪蹙眉说:“这……未免孤注一掷了,倘或能攻下雒阳,的确可以解除咱们的粮饷危机,只是……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,一口气无法攻下雒阳的话,咱们的情况便危险了。”

    宇文会一拍手,说:“怕他们甚么?!齐人一把子脓包,还有甚么可怕的?雒阳根本不足为惧!”

    高长恭突然开口说了三个字:“斛律光。”

    说起来北齐的将领其实不算多,胜在常胜将军多,他们每一次都能力挽狂澜,救北齐于危难时刻,但是随着历史的推进,在北齐后主亲手了结了自家一个又一个大将之后,北齐没了人才,渐渐走入了自绝之路。

    斛律光,可谓是北齐历史上,响当当的常胜将军,如今北齐的朝廷无人可用,斛律光虽然在坐冷板凳,但按照这个程度来看,雒阳一战,恐怕北齐会重新启用斛律光。

    高延宗一拍案几,说:“如果他们真的启用斛律光,咱们想要一口吞下洛阳,可就是痴人说梦了!”

    在场众人,不是和斛律光交过手,就是和斛律光以前同朝共事,因此都十足了解斛律光,斛律光不只是有胆识,而且还有谋算,雒阳又是北齐的主场,加之杨兼的粮草不多,如果对上斛律光,说实在的,杨兼这回也没甚么胜算。

    不过……

    杨兼幽幽的说:“不给落雕都督出场的机会,不就完了?”

    高延宗说:“如何不给他这个机会?”

    北齐天子就算是再糊涂,杨兼都打到家门口来了,怎么可能不重新启用斛律光,必然会第一时间启用斛律光过来堵住这个窟窿。

    杨兼幽幽的说:“咱们不如……再陷害落雕都督一把。”

    众人眼皮一跳,从未有主将把“陷害”二字,说的如此冠冕堂皇,大义凛然过……

    杨兼挑唇一笑,说:“和士开,你们难道忘了他么?”

    和士开和三万齐军被杨兼活捉,现在还被俘虏,关押在府署的牢房之中,他们暂时没有处置和士开,便是因着和士开位高权重,而且还是齐人天子眼前的大红人,如果有必要,以备不时之需。

    杨兼突然提起和士开,众人都有些奇怪,如何用和士开陷害斛律光?斛律光在邺城,和士开在宜阳,这二人八竿子打不着,隔得也太远了一些罢?

    杨兼说:“和士开留在咱们手里,无非便是当人质,或者直接砍头震慑军威,如今咱们攻克宜阳,俘虏三万,军威高涨,根本不需要震慑军威,不如……放了和士开。”

    “放了?!”高延宗差点子蹦起来,说:“放、放了他?!”

    高长恭拉住高延宗,说:“阿延,稍安勿躁,坐下来仔细听将军说话。”

    杨兼继续说:“咱们不防给和士开透露斛律光是细作的消息,斛律光荣宠一时,和士开见他多有不顺眼,不管斛律光是不是细作,和士开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,回去之后,必然都会清除异己,到时候斛律光怕是要继续坐冷板凳,无法出征雒阳,剩下便是咱们的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的确如此,斛律光现在已经不被齐人天子信任,齐人天子启用斛律光,肯定是无奈之举,毕竟北齐无将可用,如果这时候和士开逃回去,带回了斛律光是细作的消息,齐人天子对斛律光的怀疑加深,必然不能再重新启用斛律光,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。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”杨瓒说:“只是咱们该如何透露给和士开这个消息?”

    杨整也说:“还有一点子,如今宜阳府署乃是刺史杨檦坐纛儿,咱们不过是客居,恐怕杨檦很快便会来要和士开,绝不会让咱们处置。”

    杨整的话音刚到这里,便听到“踏踏踏”的脚步声,杨兼挑眉说:“真是说甚么来甚么,杨檦这不是来了么。”

    果然是刺史杨檦!

    杨檦大踏步走入幕府大堂,他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,后续也没有再食甜瓜,舌头很快消肿下来,如今又恢复了神气,负手而立,说:“诸位,今日我来,是想提审齐贼和士开的。”

    杨兼挑眉说:“这和士开,乃是兼在洛水抓回来的俘虏,不知杨刺史想要提审甚么?”

    杨檦拱手说:“人主听说镇军将军俘虏和士开,令我提审,和士开乃是齐贼奸臣,无恶不作,凡我周人,恨之入骨!提审之后,便有我亲自监斩,处置和士开。”

    如果和士开被斩首了,杨兼利用和士开分裂北齐的计划,可便要落空。

    杨檦不等众人开口,已经又说:“这乃是人主的诏令,难道镇军将军又有甚么异议么?”

    杨兼面色如常,一点子不欢心也无有,甚至还笑了笑,说:“杨刺史多虑了,你看兼说一句了么?一句都没说。和士开险些害死兼之二弟,兼痛恨和士开,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周人少,这点子请杨刺史放心便是了……既然杨刺史要监斩和士开,那好,兼便将和士开交由杨刺史收押。”

    杨兼如此轻松的将和士开交给杨檦,众人吃了一惊,全都看向杨兼,宇文会是个暴脾性,立刻说:“将军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还没说完,杨兼抬起手来阻止说:“不要多言,此乃天子诏令,我等大周子民,遵循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杨檦眼看着杨兼“服软”了,只当杨兼是因着粮饷的问题怕了,已经没了底气,便说:“既然镇军将军深明大义,也免得我浪费许多口舌,这就谢过镇军将军了!”

    杨兼拱手说:“都是为天子分忧,有甚么谢不谢的。”

    杨檦当即离开,准备去提审和士开,带走押解。

    杨檦离开之后,幕府大堂立刻沸腾起来,宇文会第一个说:“你怎么让杨檦把和士开带走了!”

    高延宗也说:“是啊!这下子咱们的计划全都要落空,没了和士开,让谁去挑拨离间?”

    杨兼幽幽一笑,说:“着甚么急?谁说把和士开交给杨檦,咱们便不能离间了?”

    高长恭说:“将军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杨兼摸着下巴,说:“眼下只剩下偷偷放走和士开,一个法子了。”

    偷偷……

    一听这下作的手段,韩凤便笑的欢心,说:“如何偷偷法子?”

    杨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划过,随即将眼神盯在刘桃枝身上,若有所思的说:“劫囚这种事儿,自然是力士最合适了。”

    刘桃枝莫名眼皮一跳,劫囚?自己似乎听到了甚么了不得的字眼儿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和士开问斩前一夜,和士开已经被杨檦关押到自己的院落中,单独开辟出一间屋舍关押,就是怕关押在牢狱中不稳妥,距离自己的屋舍近一些,也好安心一些。

    夜色浓郁,月亮爬的老高,徐敏齐例行公事来到杨檦的院落,给杨檦请脉问诊。

    他离开杨檦的屋舍,提着药箱子走在黑夜之中,刚要离开院落,突听“簌簌簌”的声音从院子的角落传出来,好像角落蹲着一只硕鼠一般,一个黑影猛的闪过去。

    徐敏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,揉了揉眼睛,别看他身材高大,但他本就是个胆小之人,被抓住之后根本不用劝降,立刻自动归降,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,所以徐敏齐听到簌簌的声音,环境又这么黑暗,他根本不敢多管闲事,抱紧了自己的药箱子,便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“簌簌……”

    又是一声,黑影突然闪到徐敏前眼前,徐敏齐吓得差点大喊出声,话到嘴边,还没出生,“嘭!!”已经被人砸了后脖子,登时没了意识,向后一仰昏厥过去,“咕咚”一声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了。

    吱呀——

    押解何时开的室户被推开,那黑影打晕徐敏齐之后,立刻从室户钻进去,动作灵动的犹如一只猫,轻巧落地。

    和士开听到声音,吓得睁大眼睛,一脸惊恐,仿佛惊弓之鸟,说: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嘘!”黑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和士开瞪眼一看,压低了声音说:“刘……刘开府!”

    那黑影不是旁人,正是昔日里北齐的开府将军,刘桃枝!

    刘桃枝那日里和和开始一同在洛水被抓住,和开始后来一直被关押,并不知刘桃枝已经归顺了杨兼的事情,因此乍一看刘桃枝,竟然还觉得很是亲切。

    和士开激动的说:“刘开府,你救我一救!救我一救!我不想死啊……”

    刘桃枝冷声说:“我今日来,便是来放你走的,一定要带话回邺城,周贼已经准备攻打雒阳,事态紧急,切忌,千万不能让斛律光作为主将,斛律光乃是周贼的细作,如果让他作为主将,雒阳必然沦陷!我大齐危矣!”

    和士开现在紧张地要死,生怕被人发现,听到刘桃枝的话,心中梆梆猛跳,登时信以为真,心中暗暗的想,好啊,好一个斛律光,平日里伪装的忠烈清廉,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个包藏祸心之人,自己这趟回去,必然不能让他好过!

    刘桃枝说:“我替你松绑,快跑。”

    和士开一打叠的点头,说:“是是是!”

    刘桃枝给他松开捆绑,带着和士开一路避开守卫,来到宜阳府署的后门,早就准备好了一匹快马,和士开翻身上马,刘桃枝又肃杀的说:“快走,我来垫后。”

    和士开不疑有他,毕竟事态过于紧急,根本容不得想太多,加之和士开也没甚么义气,有人垫后再好不过,立刻便催马狂奔离去。

    徐敏齐被打倒在地上,昏沉了好一阵子,还是杨檦的亲信发现了徐敏齐,上前将他扶起来,说:“徐、徐医官,您怎么躺在这里啊?”

    徐敏齐头晕脑胀,扶着自己的脑袋晃了晃,登时想起了什么,说:“刺、刺刺刺刺——”

    杨檦的亲信惊讶的说:“徐医官,您这是怎么的,怎么还漏气儿了?”

    徐敏齐一着急,更是说不出来,拍着脑后勺,结果后脖子被打得还红肿着,一拍疼的他一个激灵,说:“刺客!!有刺——刺客!”

    “刺客!?”杨檦的亲信吓得立刻扑向关押和士开的屋舍,踹门进去一看,室户开着,绳索和枷锁扔在地上,人已经不见了!

    “不好了!!不好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有刺客!!”

    “刺客劫走了齐贼!”

    杨檦的亲信立刻大喊起来,朝着杨檦的屋舍冲过去报信,徐敏齐揉着自己的脖颈,回想起那刺客黑影,只觉得有些面熟,好像……

    好像一个人……

    徐敏齐当下抱着药箱子,一路飞奔,往杨兼的屋舍跌跌撞撞的跑去,方才他昏迷的一瞬间,好事看到了那黑影的正脸,黑影还在对徐敏齐发笑,如果徐敏齐看的不错,那必然是刘桃枝!

    刘桃枝劫走了和士开,难道是假意归顺?

    徐敏齐越想越是心惊胆战,如果真的是刘桃枝,刘桃枝如今在营中,岂不是后患无穷?

    徐敏齐虽然看起来“傻兮兮”的,还唯唯诺诺,说话都结巴,更不敢直视旁人的眼目,但是他心思还算是敏感,如果刘桃枝真的有问题,绝对会牵连杨兼,所以有些话不能对外说,只能私底下解决,当下便往杨兼的屋舍跑去,准备告密。

    “将军!”

    徐敏齐跑到屋舍门口,使劲拍门,一时着急也不结巴了,大喊着:“将军!十万火急!!将军!”

    “吱呀”一声房门便开了,徐敏齐下意识的以为是杨兼,至少是杨广,当即匆忙的喊着:“将军,刘桃枝他叛……”

    徐敏齐的话还未说完,登时看清了眼前开门之人,吓得一个激灵,瞬间后退了两三步,“咕咚”一声跌在门口的台矶上,睁大了眼目,不可和置信的说:“刘刘刘……”

    刘桃枝!

    无错,开门之人,竟然是刘桃枝。

    徐敏齐再三确定,这屋舍的确是杨兼的无错,自己没有走错方向,怎么……怎么会是刘桃枝来开门呢?

    难道……

    徐敏齐一惊,已经连锁反应的脑补起来,难道刘桃枝叛变,已经对将军不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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